
“寺”原是中國古代官署的名稱,后來成為佛教伽藍的代名詞,佛寺也稱做“梵剎”,梵表示清凈,剎表示土地或國土,佛寺還稱做“廟”、“寺廟”、“廟宇”。“廟”本是中國人祭祀祖先及先代賢哲的地方,后來也指奉禮神佛之處。自古以來,海南寺廟眾多,村村有廟,然而經過歲月的銷蝕,特別是文革時期毀滅性的破壞后,所留的寺廟多是后人重建或修復的。不滅的是香火,是眾生的寄托,更是綿綿不絕的中華文化。
在西天廟,王佐不只是為人民做了很多好事的“循吏”,他已經升格為神,受世代奉祀。四百多年風風雨雨,古廟歷劫猶存,靠什么來換得眾鄉親的舍身請命?
老廟靜坐喧囂中
喝著老爸茶的街里街坊把小巷撐得滿滿的,冷不丁又瞅見有人在巷邊用線“絞臉”,于是好奇地駐足觀看,尋訪西天廟的一路上我不斷地開小差,迷迷糊糊轉到了西廟菜市場,一問路,換來小姑娘嫣然一笑,“你回頭呀!”呵,就在這個“丁”字路口的起筆處了。一般寺廟前的小攤小販應該是賣香火吧,西天廟則破了例,穩穩地坐落在菜市場的喧囂中。
到了跟前,縱然有偌大的“西天廟”三個字作證,我還是找不到感覺,廟門前擺著幾個地道的海口小吃攤,甜薯奶、腌酸菜、豬肺湯、血蚌……,擺的幾個小桌已經坐滿了人,剩下的人們捧著碗坐在石階上,石階上落了一地的湯湯水水。更讓我啞然的是西天廟早已被改造成了居民的活動中心,第一進屋放著兩張乒乓球桌,人們正在酣戰中;第二進屋放著一部電視機和幾排長椅,平日里來活動的人們就在這里拉拉家常,看看電視,大伙湊在一起同歡同悲;兩側廂房也是文化室,下棋、打牌,時不時有爭執傳來。雖說知道寺廟改為文化活動中心的例子很多,我還是有些悵然,既然敬王佐、供王佐,為什么不能給他一室清靜?
我嘟囔幾句,被掃地的阿婆聽見了,“姑娘,沒有這些人就沒有這廟了!”原來廟是人們自動集資修建的,此廟在文革期間幾近拆毀,因眾鄰里舍命阻攔先保留了第二進和第三進,到了現在將廟開放所掙費用再作廟的水電等日常開支。“每天附近的人都會來燒香,送些水果什么的,到了正月和王佐的誕辰,我們有兩次集會和巡游。”阿婆侃侃而談,并不居功,我為先前的輕狂汗顏,有這些樸實的人們陪伴,王佐該少了幾許冷清孤寂才是。
王佐笑看花開花落
王佐的神像供奉在神龕之上,神龕前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有放些許的祭品,多是水果之類,還并排放著十杯清茶。一般人家拜祭擺的多是三杯或是五杯淡酒,均為單數,可祭拜王佐為何要用十杯清茶呢?我瞎琢磨,這也許是鄉親和他的約定吧。走時已經85高齡,如今是幾百歲的年紀,王佐更適合喝茶了,加上他至交甚多,這十杯才夠大家品茗暢談。更奇怪的是王佐頭上戴的頭冠,不是官帽,反倒更像是誥命夫人的頭冠,他一手拿著一把扇子,另一只手自然擺放在大腿之上,嘴巴略微張開,似乎要訴說什么……問廟中人也不知其原因,回答都是“老一輩人的習慣,就這么流傳下來。”
王佐是海南臨高人,是丘浚的高材生,一生雖博覽群書,才華橫溢,仕途卻并不得意,只中過舉人,入仕以后20多年就在高州府、邵武府、臨江府的同知之職里徘徊,他生性質直,不隨時俯仰,所至惟行道惠民,始終如一。等到年華老去,65歲時王佐因年老體衰力請歸田時,已經在邵武、臨江和南昌等地贏得了“所居民愛,所去民思”的美譽。
王佐一生才華橫溢,“詩詞溫厚平和,文氣光明正大”。所作詩文收入《雞肋集》,并有《瓊臺外紀》、《經籍略》、《家塾原教》、《珠崖錄》、《金川玉眉集》、《原教篇》、《庚申錄》等,博得了古今名流的贊譽,也使海南歷史文化資源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累積。我知道,在王越豐等人倡導下,海南王佐研究會于1997年成立,會址就設在西天廟內。對他的詩文我未曾讀過一字就冒冒失失來打擾了,想到這,打量他的眼光也多了幾份慚愧,怯怯中發覺他的笑容有些許詭異,笑什么?笑我這后生的無知莽撞?
石刻橫匾:張岳崧的手筆
整個廟宇坐南朝北,系磚木結構,丁字斗拱(單式斗拱),三進四院東西廂廊,第一進和第二進之間有天井,第二進和第三進之間是拜亭,拜亭兩邊為東西廂廊。 “這第一進在文革時被毀了,現在是重修的,第二、三進是幸存下來的了。”瓷爐里香火零星,是三進了。室內畫棟雕梁,工藝精致,在斗拱與墻壁之上,有著各色各樣成套的故事,其人物栩栩如生,工藝甚是精致。石柱及其躉座的浮雕,玲瓏透剔,這等上乘的刻工,現在恐是無從尋覓了。
“你看那頭門石刻‘西天廟’凸字模匾,是清代瓊籍探花、著名書法家張岳崧的手筆。”56歲的王長平大叔守廟已經近十年,他領著我一邊參觀一邊介紹。
門上殘破的對聯留有“神光普照”、“西天祥光……”、 “王佐仁德普濟……”等字樣,門檐上有筆筒書卷、花蟲鶴鹿的浮雕及八仙縷空雕,變淡的色彩滲透著歲月的痕跡,讓人生起肅穆之情。
詩宗李杜:口碑在人心奷
“詩宗李杜”四個大字高掛在西天廟的堂前。“所有從學者,尤以王桐鄉為最。”沒什么比老師的話更中肯也更有力量,縱使后世不停地將王佐的才情與丘浚比較,這位明文淵閣大學士、禮部尚書進士對自己的得意弟子始終贊不絕口,穿越時空,我仿佛能看見丘大學士撫須長笑了。弘治八年(1495年)丘浚病危,臨終前曾言“己有三恨,郡牒未修一也。”為解恩師遺恨,王佐不顧年老體衰,抱病自費遍訪瓊臺郡事,廣采博覽古今文獻、鄉土風物,民間掌故,編就《瓊臺外紀》一書,還寫了大量的歌詠海南山川、風物、人物、鄉情的詩作,地方色彩非常濃郁,感情真摯深厚,明禮侍郎進士唐胄為此慨嘆,“其詞之平易溫雅,氣之光明雋偉,當比擬于古諸大家。海南歷朝史事,依賴王佐《瓊臺外紀》而得以傳世。” 又云:“王佐對古諸大家自漢之司馬遷至唐之韓愈,乃至宋之歐陽修,師法有年,其內已閎深,而外則無一家相襲。”太多太多頌揚王公的詞句,我沒辦法一一記下,只靜靜地看著,感受著。
院后石碑:后世的懷念
踱到院后,在婆娑的榕樹旁,我終于見到一位游客,他正俯身端詳石碑上模糊的碑文,游客是海口人,卻并不知道有這處廟宇,今天也是經過這順道進來看看。我也湊過去,依稀看到“積銀三百七十兩四錢”、“乙丑至巳巳年”、“嘉慶辛未年冬”、“乾隆三十年次乙酉”的字樣,這些便是當年捐建時的詳細記錄,也大概弄清楚了修此廟是因為“公(王佐)才、公德、誠天有功”,因王佐是臨高透灘村人,透灘村在海口的西邊,王公亦仙游西天了,故尊稱“西天公”、“西天大士”,又稱“阿爸”。 各路神仙小小的塑在旁邊,西天廟的主角是王佐。
我采訪的過程是慨嘆的過程。我慨嘆王佐的文雅德譽。二十余年不得升遷,同僚屬吏深為婉惜時,他卻毫無怨言,終生以曰清、曰慎、曰勤,三曰省身,年老時還手不釋卷,手抖不能提筆就口述遣兒作錄,實為后學楷模。
我慨嘆海南人民對于文化的敬重。正因如此,對于西天廟的建成,我更愿意相信碑文上所寫是因“公才、公德”,而非傳說中王佐對眾漁民的庇護。街里街坊已經把他當作自己的哪門子親戚了,雖然他是臨高人,也逝在透灘,這些純樸的人們仍供奉著他,有事沒事來燒一炷高香,同他說說最近的順或不順,這是心理慰藉,更是習慣。
西天廟又稱西廟,是一座歷史人物的紀念性建筑物,祀王佐。王佐,海南臨高縣人,被譽為明代“華南才子”之一,與丘浚、海瑞、張岳崧等被后人并稱為“海南四絕”。逝世后,明隆慶年間,瓊州府海一帶商民,于海口城西的關廠坊(今海口市義興街)建西天廟,奉祀王佐,香火延綿400余年。該廟占地1193平方米,建筑面積775平方米。坐北朝南,磚木結構,單式斗拱,畫棟雕梁。現存的西天廟、系屬清代的建筑物。對于修建此廟,民間有諸多傳說,古時海口等地的漁民出海,老是遇上不好的天氣,輕則一無所獲,重則船毀人亡,有一只船上供奉著王佐,一直出入平安,一傳十,十傳百,漁民們就都認為在船上祭祀王佐后,就可以保佑船只的出入平安。有謂船只出航前,改祭王佐,海不揚波,商旅平安。此廟自明代建成以來,香火甚盛,香客從不間斷。而現在,人們寄予西天廟更多的情思是王佐作為先賢被遠遠流傳的美名和故事,體現的是人民對勤政的歡迎和擁護,對勤政者的思念和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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